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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吴蓓舞剧《北京人》有感:一曲女性命运的高歌

2017-07-26 阅读: 来源:光明南网 作者:王子扬 收藏

  由北京舞蹈学院教授、著名舞蹈编导吴蓓女士导演的舞剧《北京人》于2017年7月18、19日在北京保利剧院上演,笔者有幸在现场观看了这部以曹禺经典名著《北京人》为蓝本进行创作的舞剧作品。在走进剧场之前,笔者有着许多的期待,首先是对于以舞剧这一形式对曹禺《北京人》进行解读。我们知道曹禺的《北京人》是以比较平实、细腻的语言描述了一个盛极一时的封建家庭——曾家,刻画了曾家三代人的命运走向,呈现出的不仅是人物命运的悲剧更是时代的悲剧,其中所包含的思想深度和文化意义令读者久久回味。那么,舞剧会以何种的角度编创?如何组织情节发展?如何以肢体语言刻画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其次笔者对于这部舞剧的期待是来自于导演吴蓓女士,吴蓓导演编创过许多舞剧,对于女性角色的刻画和人物内心的深度挖掘成为她编创舞剧的鲜明特色,并且在她的舞剧创作中较少依赖哑剧的表达,更多的依靠舞蹈本体表达其编创思想,那么这部舞剧她又会有怎样的艺术表现和创新追求呢?

一曲女性命运的高歌——观吴蓓舞剧《北京人》有感

  舞剧《北京人》导演:吴蓓 领衔主演:黄露霏 曾明 刘芳

  出品/演出:北京艺枫澜舞蹈剧场 摄影:王一腾(下图同)

  一、人文关怀的延续

  走进剧场,舞剧《北京人》是分为序曲、第一幕枯井、第二幕深宅、第三幕古钟、第四幕瘾笼、尾声这几部分来演绎的。从四幕带有象征意味的的名字上也可以探知编导不是还原原著的内容详情进行编舞,而是表达自己对于曹禺《北京人》的看法和解读。舞剧中“枯井”“深宅”“古钟”“瘾笼”这几幕的编创是吴蓓女士对曹禺笔下封建时代氛围的一种营造,是人物内心生活的折射,也是对人物成长环境的侧写。舞剧人物选取了原著中的愫芳、曾文清、曾思懿、曾皓、瑞贞、曾霆,以愫芳为第一视角进行创作,在交代愫芳与其他人物错综复杂的关系外,将愫芳的命运走向作为舞剧创作的重中之重,结局一改曹禺《北京人》悲剧性创作,聚焦在原著中愫芳出走的情节,舞剧愫芳走出来的情节让愫芳这个封建礼教下的牺牲者形象转型成为最终选择改变自己命运的形象。

一曲女性命运的高歌——观吴蓓舞剧《北京人》有感

  在序曲中,编导在舞台中心呈现出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女神的雕塑形象,众人向女神雕塑不断地贴金泥。笔者认为这一创作饱含着导演对于“女神”形象的一种解读,看似完美无缺的女神形象的建立有时不是女神本人主观的选择,是被别人赋予、被迫扮演的形象。在随后的四幕中,愫芳就是以这样一个符合传统的价值观,甚至是一种传统的美德典范的化身出现的。她与表哥曾文清相恋,面对有家室的恋人,愫芳委曲求全的活在“美德”中,无私地伺候虚伪自私的曾老太爷;面对曾文清妻子——曾思懿恶毒地刁难,愫芳仍然卑微地隐忍着,默默照顾着曾家老老小小。笔者与吴蓓导演交谈时,她也谈到之所以选择“愫芳”作为舞剧创作的核心是因为在读完原著后让她印象最深刻、最有启发的是这个角色。对于“愫芳”的解读,吴蓓导演融入了对现实社会的很多思考,比如面对当代社会生活对人的挑战,人到底是应该循规蹈矩的妥协无为或停滞不前,还是应该无畏的去迎接挑战,突破局限,显现出生命的力量和意义。

  二、塑人的独特视角

  有学者说,戏剧本身不是为了讲故事,戏剧是为了讲人,讲本真。笔者认为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舞蹈创作,情节的设计、剧情的叙述是为了表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这些关系中所呈现的人才是创作的核心。舞剧《北京人》可以称之为一部雅致深刻的“心理剧”,笔者在舞剧《北京人》中看到了吴蓓导演对于这部剧的用心之处,首先从人物情节上,吴蓓导演精选了6个角色,这六个人典型代表了三类“北京人”的形象,一类是代表腐朽时代的人物——曾老太爷,一类是处在时代变革中的当代人的曾文清、曾思懿、曾霆,另一类是代表未来新生机的愫芳、瑞贞这样一类人。其次在核心人物“愫芳”的塑造上,曹禺原著《北京人》中的“愫芳”并不像《雷雨》中的繁漪、《日出》里的陈白露这样具有鲜明性格特点的人物,隐忍是“愫芳”在没有跨出四合院大门前的生活态度,这样一个将很多情绪都埋在心里的人物形象刻画起来是很有难度的。因此在舞剧情节的设计上,导演不仅要以“愫芳”为中心将与她相关的人物关系清理出来,还要在舞剧中突显人物内心强烈的戏剧冲突,例如在第三幕“古钟”里,导演为了加强戏剧冲突就有意提取和编译了“撕信”这一情节。在舞蹈语言编创层面,这部剧最大的亮点是大量的“双人舞”,量多但绝不雷同,愫芳和曾文清的双人舞有六段之多,每段双人舞的情感表达都有所不同,而曾文清和曾思懿的双人舞又是另一番情韵和特点。舞剧中每段“双人舞”的动作及把位都十分精巧,足够看出编导的用心;在群舞的设计上也具有很强的流动感和画面感,同样可谓舞台呈现的点睛之笔。吴蓓导演谈到,在舞剧编排的过程中她注重亲自编舞,她认为对动作编排的把控,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才能编创出自己所追求的人物形象和立意主旨。

一曲女性命运的高歌——观吴蓓舞剧《北京人》有感

  三、女性角色的引吭高歌

  综观吴蓓导演的作品《半生缘》、《那个秋天里的女人—秋瑾》,再到《北京人》等,更多的是从女性视角进行舞剧编创,其作为女性编导所编创和塑造的女性角色在情感上尤为细腻,而在这细腻情感的背后还隐藏着内心情感爆发的张力。在这部舞剧第一幕“枯井”中,枯井般的生活了无生机,愫芳与文清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恋爱了,随着曾文清大烟瘾的发作,他妻子、儿子、儿媳的完整家庭呈现让观众了解到原来愫芳和文清的这段感情并不简单,其中不仅复杂缠绕着很多人物及其难以解决的矛盾,而且让观众领悟到这群人在那种封建礼教文化之下压抑痛楚的生存状态,导演在此处的结构、手法和编排是着力于揭示曾文清吸食大烟的精神根源。而这样的情感矛盾和生存状态又进一步让“愫芳”更加理解和同情文清,因此她鼓励曾文清戒掉大烟瘾,出去闯荡寻找生命的意义和灵魂的自由。这一幕对愫芳的塑造,揭示出她内心对生命是有着期待的,对生活是有着追求的,文清对于她不仅是爱人,更是对未来的希望。在文清走后愫芳默默承担起曾家的重担,在诙谐幽默、叙事性较强的第二幕,吝啬的曾老太爷雇伙计漆棺材又不给钱,愫芳出面替曾老太爷收场,面对曾老太爷,愫芳变成了他的生活拐杖,成为工具伺候在他左右。随后在曾思懿的撺掇下,曾老太爷同意给愫芳说亲,愫芳被人摆布又百般无奈,这一舞段也将曾老太爷的伪善,曾思懿的心机得以充分体现。之后,导演又编排处理了一段愫芳在幻觉中与虚幻的曾文清自由而深情地双人起舞,笔者此刻感受到,愫芳的内心深处其实对生活现状是不满和厌倦的,而唯独能支撑她走下去的是对文清的爱和对新生活的向往。在第三幕“古钟”里,导演编排了一段外化曾思懿性格的“毛线针舞”,其中愫芳和思懿的同台舞蹈使得两人的人物性格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幕中曾文清与曾思懿貌合神离的双人舞段,在笔者看来是一种回忆倒带式的插叙,情节叙述了曾思懿拿着所发现的文清与愫芳的信件,歇斯底里地要求文清当面退信给愫芳。导演通过“退信和撕信”的编排处理,使得一个懦弱的曾文清形象呈现在了观众面前;而愫芳受到如此恶毒的伤害,虽然悲愤万分,但一想到对文清的爱,依旧隐忍地伺候着怀孕的曾思懿,这同样使观众体会到愫芳这种“不会拒绝”的性情悲哀。第四幕“瘾笼”中,瑞贞的出走让愫芳内心产生了强烈的矛盾,而曾文清失去奋发志向颓废的归来却成为压垮愫芳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编导在之前的礼教文化群舞中利用道具“面具”蒙蔽了愫芳的双眼,失去“光明”的愫芳被众人高举,甚至有点被封建礼教活人祭的意味,揭示出愫芳为了对文清的爱和承诺,甘愿牺牲自己的喻意。而当文清颓废归来后,在这样强烈的现实冲突中,愫芳终于醒悟了,意识到了自我的失去,决定走出四合院,迎接充满阳光的新世界。这些编排处理,充分体现出导演的戏剧性构思,以及独有的表现手段。

一曲女性命运的高歌——观吴蓓舞剧《北京人》有感

  吴蓓导演通过表现愫芳一味隐忍、内心挣扎、最后爆发的心路历程,将愫芳一个女人的内心世界深刻剖析了出来。曹禺原著《北京人》更像是一曲人物命运的挽歌,而吴蓓导演呈现的《北京人》则像是对愫芳——这样女性命运的高歌。我想吴蓓导演的这一解读与当代生活紧密相关,舞剧中“愫芳”人物的意义、价值不仅是反映了曹禺笔下的社会,更是对当下女性生命价值观的一种现实观照。

  曹禺的《雷雨》、《日出》、《原野》早已以舞剧的艺术形式呈现在舞台,曹禺这部巅峰之作《北京人》,也终于以舞剧的形式于观众会面。笔者认为这部舞剧从创作上来看匠心独运,没有偏离原著的精神内涵,并且从一个女性角色的角度深入创作,饱含着编导的用心和精心。同时,这部剧对于以舞剧形式来呈现和表现经典名著是一个很好的启示:像舞剧《北京人》一样,编导主体的个人意识在舞剧编创过程中更应该被重视和强调,深邃的思想内涵和丰富的精神启迪更应该是编导力求传递给观众的赏剧主旨。

(文/王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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