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上有一个“抽屉现象”,就是当我们把某个人物归类后,我们往往会根据这个类别来判断这个人的行为,而忽略掉他的真实表现。这在我们认识作家时表现得非常明显。
譬如,我们将巴金、张爱玲视为作家后,常常忘记他们其实还是翻译家。在二者的全集中,我们会发现大量的译作,他们用其横溢的才华驱遣着创作与译作的方舟,在文学的海洋上驶出一段壮丽的航程。
我们一旦将马克•吐温视为美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往往就会忘了他其实还是世界“穿越小说”的鼻祖,他在《康州美国佬大闹亚瑟王朝》一书中,让主人公穿越到了5世纪,仿佛项少龙回到秦朝。
在我们眼中大卫•休谟是哲学家,狄更斯是文学家,但是两人同时还是史学家,休谟写了上百万字的《大不列颠史》,后者完成了一套《写给孩子们看的英国史》。易中天则不仅会“品三国”,写“中华史”,他还写过一部美国宪法史著作——《费城风云:美国宪法的诞生及其启示》,够冷、够专、够偏。
人们往往给比尔•布莱森贴上旅游作家的标签,但是他凭借对天文学、生物学、地理学等的精深研究,写出了一部《万物简史》,在科普文学里也抢占了一席之地。
提起张炜,我们总能想起《古船》、《你在高原》,但他还创作了《少年与海》、《半岛哈里哈气》等多部儿童文学著作,让人疑心还有一位与他同名同姓的儿童文学作家。
读过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青城十九侠》,谁会想到这位武侠小说宗师还写过一本《杜甫传》呢?
当然最大的乌龙出现在英国数学家刘易斯•卡罗尔身上,维多利亚女王看过他的《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后击节称赏,下旨卡罗尔写了新书后一定送给她,卡罗尔谨遵君命,不久就进献了一本自己的专著——《行列式基础》。
真正伟大的作家能建构一个属于自己的宇宙,用福克纳的话说就是“创造一个自己的天地”,在这个时空里,他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不凝滞于物,不画地为牢,不自我设限,运笔如天马行空,如行云流水,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于是留下了风格迥异的作品,呈现出异常丰富的人生,从而让人们不能用一个“标签”将其函括,不能用一个身份将其代表,他们会用与众不同的侧面与内里,不断给后人以惊喜。
“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其实“拘牵”自己的何止“古人”、“今人”,最大的拘牵者就是自己。在创作上不断求新、求变,大胆尝试,敢于自我突破和超越,不被所谓的流派、“主义”束缚的作家才能成为文学史上真正绕不开的人物。或许上述作家的跨领域创作是自发的,但作为读者,我们更希望这能成为“自觉的”,惟其如此,我们才能读到更加精彩绝伦、超乎想象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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