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田园风光越来越少,污染越来越多,我们拍戏想找美丽的风景越来越难,乡村环境的凋敝更导致了思想的凋敝,希望方言电影能够对乡村文化的复苏作出一些贡献。 ”在日前由北京大学举办的方言电影研讨会上,导演高群书如是说。会上,中山大学教授谢有顺认为: “中国文化慢慢被简化,这也是中国文化的危机,而一个国家的文化表情越丰富,它的文化吸引力才越强。 ”
近些年,每当春节,中国人便像候鸟一样,开始全球最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和返乡,北京大学教授李道新称之为“乡愁的时代” 。自古以来,方言承载着乡愁,而作为大众艺术的方言电影更是乡愁记忆的上好载体,就此看来,方言需要电影,但方言电影的作者来自哪里?方言电影的类型如何建构?以及方言电影的美学是什么?
高群书说:“方言电影是什么?方言电影就是寻根,无论你漂泊到哪个国家,每个人都有一个根,就是方言。方言电影就是写地方史,写中国史。 ”首届足荣村方言电影节评委会主席、诗人、导演秦晓宇表示,方言电影就是影片的主体语言是方言,或影片中的主要人物讲的是方言的电影。他说:“当下的方言电影,更多的时候把方言当作简单的人物标签、笑料或对地方风情的漫画式呈现。 ” 《当代电影》主编皇甫宜川对此表示认同,并补充道:“电影使用方言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市场性,一是戏剧性,早期电影中使用方言是为了提升与电影市场和观众的亲和度,后来方言变成了一种表达。 ”
香港是方言电影生产发行的重镇,港台电影研究专家赵卫防认为,最早的方言电影应该是粤语电影, 1933年以后,商业化的粤语片就成为了香港电影的独特标志。那时候更多出于地域上、发行上的考虑,和实际运用方言进行艺术创作还是有区别的。电影《抓壮丁》 《七十二家房客》是运用方言作为艺术表达的较典型范本。1992年内地相关部门出台了有关条文允许电影中使用方言,此后,方言在电影中的应用才大量开始。
2015年底上映的电影《老炮儿》较强地呈现了地域文化,片中使用了很多北京方言。对此,皇甫宜川表示,不少人担心《老炮儿》中的方言可能会阻碍交流,但在实际放映过程中,观众却能感受到方言及地域文化对影片质量的提升。秦晓宇说,随处出现的地道北京话,像什么“今晚吃馅儿,出锅有您的”“太局气” , 《老炮儿》表现了北京话的代际差异,老北京话虽然于六爷等人口中道出,但已经被挤压在胡同深处,这背后是文化与人事的代谢,及“新北京”的崛起。秦晓宇还提到不久前看过的一个纪录片,关于西北民谣歌手张尕怂,本来叫《黄河谣》 ,他建议导演把片名改成《黄河尕谣》 ,加个“尕”字,乡土的韵味一下子就出来了。秦晓宇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言,这就是方言电影与方言电影节得以成立的原因所在。
从文化研究的角度看,赵卫防认为,方言作为民族想象共同体的因素,不应该仅仅被看作地方性语言,应该逐渐进入到全民族的共同想象,而民族想象共同体的开始则从地域共同性开始,由方言开始,由地域到中国的民族进程。从创作上来说,它不能进行纯粹的方言化走向,应该将方言和中国普世性语言进行文化勾连,应该将方言作为我们表达民族想象的工具,如东北话和普通话进行勾连,和大众文化进行勾连等等,这样,方言的娱乐价值才能实现,这从2000年以后周星驰的电影创作中可以更为明显地觉察到。
如今新媒体的兴起,对方言电影的发展也形成了契机,互联网为方言和方言电影的传播提供了很好的基础,它的文化意义更在于抚慰背井离乡的人的文化乡愁。中国传媒大学副教授李汇群说:“我从家乡的App上关注到家乡新闻、微电影,我觉得在这个过程当中作为一个用户被深深地抓住了。以前我们不知道用户在哪儿,现在有了大数据,可以精准地定位用户在哪里。从乡土到大学,再到海外,方言电影应该通过新媒体打通自己的传播链条。 ”
北京大学副教授陈均表示,参照文学和美学的领域,方言的因素非常重要,对电影而言亦是如此;从生产的层面看,方言应该成为电影生产的概念。方言电影会涉及众多社会议题,像乡愁、多元化、全球化,而且也可以涉及社会文化的层面,这样使方言电影的概念能够成为一个比较持久的、富有活力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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