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被称为“网络直播元年”。在“你丑你先睡、我美我直播”的人人直播时代，国内直播市场百舸争流，也随之出现乱象丛生的混乱局面。盈利模式混乱、暴力内容触及法律底线、各类性感诱惑直播屡禁不止等问题，也引发行业内外关注。

　　11月18日，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颁布了《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正式为网络直播界定底线，提出“实名登记”、“即时阻断”、“新闻信息先审后发”等举措。纵观直播路上的先行者Amazon、Facebook、Google等巨头的策略与举动，我们有章可循。

　　游戏直播职业玩家是吸粉利器

　　说到游戏直播，不可不提“游戏直播领域的YouTube”——2011年成立的Twitch直播平台。该平台成立后发展迅速，吸引众多游戏职业玩家及粉丝。据BIIntelligence2014年监测数据显示，Twitch视频直播流量在美国境内全网流量的占比超过43%，排名第四，前三名分别为Netflix、Apple和Google。强大的流量变现潜力以及行业发展前景，让YouTube(2006年被Google收购)和Amazon等行业巨头心痒难耐，在沸沸扬扬的“预收购”新闻当中，最终Amazon以9.7亿美元的价格成功收购Twitch。

　　目前，Twitch已经成为游戏世界当中的“武林大会”：一方面，游戏玩家可以通过平台观看游戏比赛的赛况;另一方面，玩家们也可以观看其他人的游戏视频直播，并模仿或学习一些经验、套路和妙招。此外，Twitch还会举办和游戏相关的广播节目、脱口秀等，以丰富有趣的内容聚集游戏粉丝。

　　2011年，22岁的JeffreyShih从纽约大学毕业以后，便开始尝试游戏直播。现在，他是Twitch平台上极受欢迎的直播玩家“Trump”，凭借对《炉石玩家》、《魔兽世界》、《魔兽争霸》等热门游戏的超强战斗技巧，聚集了74.7万多粉丝。根据他渐成习惯的直播时间表，老粉们都已对他的直播节奏轻车熟路，中午到下午5:30大部分时候是《炉石玩家》;5:30-6:00是晚餐时间，之后直到晚上8:30则是其他游戏或者没有直播。

　　跟其他驻扎Twitch的直播者一样，Trump通过该平台的“合作伙伴项目”获得丰厚薪酬。Trump常在主页推广与数码游戏商城G2A等商家合作的广告，告知用户在商城购买产品时可输入口令“Trump”，获得特定折扣。主页面上，还有Trump推荐的《黑暗之魂3》、《外星贸易公司》等游戏名称及购买链接，以及在聊天室使用的特定付费表情包。Twitch上另一名粉丝数超150万、视频总点击量超1.45亿的直播大咖Lirik，因为风格有趣、猫猫Emote也十分可爱，甚至开发了系列喵星人表情包。同时，他还通过售卖猫猫抱枕、T恤、衬衫等周边产品盈利。

　　此外，Trump、Lirik们的收入来源，还包括视频广告抽成和栏目订阅费。一方面，直播者通过在直播过程中播放广告来抽取提成，并且可自由控制播放广告的时长和频率;另一方面，他们也可直接获取用户订阅栏目每月4.99美元的订阅费。还有一些慷慨的观看者会通过在线支付平台PayPal打赏喜欢的播客，这也是一笔额外收入。

　　然而，相对于部分幸运的、能够自称是“职业玩家”的群体来说，直播游戏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谋生之道。Twitch的一名高级经理Graham对此直言不讳，“我们需要对现实有个实际的期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Twitch上的超级明星”。况且，与传统的职业选择不同，Twitch全职直播者的职业安全感、工作稳定性等也较难平衡。即便是小有成就的直播红人，也面临诸多挑战。除了训练自己游戏技能之外，他们还需要知道如何强化自己的个人风格、创造高质量内容、维持粉丝热情与黏度等各类技巧。

　　新闻直播联手权威媒体打造“超级电视台”

　　作为全球第一大流媒体视频服务和流媒体音乐服务商，YouTube曾经是许多广播电视印刷媒体的心头好，聚集ABC、CBS、FOX等一众内容供应者，源源不断输出高质量内容。YouTube直播功能上线之后，直播视频仍然表现突出。如ABCNews11月14日发布的“特朗普获选后奥巴马首次召开记者会”的直播视频，点击量便高达122.9万。据知情人透露，10月份，YouTube已经向NBC、CBS、Disney以及FOX四家传媒巨头伸出橄榄枝，商议签订直播视频内容协议。

　　然而，在探索与媒体合作直播视频领域，YouTube的竞争对手Facebook显然走得更远。虽然Facebook起步较晚，直到2015年8月才宣布推出流媒体视频直播服务FacebookLive，但它的野心远不止于提供一个媒体发布直播视频素材的平台，而想要打造一个“超级电视台”。2016年6月，Facebook耗资5000万美元签约近140家视频生产机构，邀请BBC、CNN、BuzzFeed、NewYorkTimes、TheHuffingtonPost等权威媒体入驻平台，发布优质视频直播内容。强大的合作媒介资源源源不断地为FacebookLive输送丰富、高质的视频内容，带来明显的用户数量增长与黏度增加。正如彭博商业周刊“赞赏与质疑”的双重态度，人们也不禁发问，“Facebook准备好成为全球新闻直播平台了吗?”

　　或许，Facebook在刚刚过去的总统大选期间，已经交上了一份答卷。ABC于9月26日首场美国总统大选电视辩论之初，即公开宣布将在FacebookLive上持续直播四场总统辩论。ABC新闻数字副总裁ColbySmith阐述了拥抱“直播”的理由，“当我们进一步深入大选圈后，对直播内容的胃口也随之增长，而且我们知道，已经有不少受众开始转向Facebook参与讨论”。

　　10月，当时还是美国总统候选人的特朗普开辟FacebookLive传播阵地，由竞选团队一起在纽约特朗普大厦制作了名为“特朗普大厦直播”(TrumpTowerLive)的夜间节目。该节目的主持人表示，这档节目是“绕过扭曲一切的左翼媒体”，在每期90分钟的时间里，告知受众有关竞选的最直接的信息，而不是众说纷纭的“特朗普电视节目”。总统辩论夜前夕，特朗普召开记者招待会，当记者们进入节目直播室时，却惊讶地发现与特朗普同框的还有四位女性，她们无一例外都与克林顿一家有着恩怨难了的“前尘往事”。其中，包括曾控告比尔·克林顿性骚扰、最后导致“莱文斯基性丑闻”曝光的PaulaJones;以及12岁时遭到性侵的KathyShelton，而当时这起案件被告人的法庭指定辩护律师正是希拉里。节目播出之后，希拉里竞选团队迅速回击，称特朗普此举为“绝望的行动”。

　　等到11月的总统选举日，蓄势已久的FacebookLive再出大招，联合50家广播电台、印刷媒体和在线媒体，聚焦美国50州的总统选举现场，进行实况直播。不少媒体以“闪电战”来形容这场声势浩大的总统选举直播行动，Facebook的赢家地位不言而喻。

　　然而，FacebookLive与媒体的互惠共赢模式也并非达成完美共识。社交媒体分析公司Socialbakers发现，从2016年1月到2016年9月，短短几个月间，出现在FacebookLive上的顶尖级出版公司数量从10%迅速攀升到51%。但是，即便《华盛顿邮报》平均每个月发布175条左右直播视频，《今日美国》也几乎每天都很活跃，媒体却没有强烈意愿想要提高发布频率及数量。在参与数量增长的同时，实际上使用该平台进行内容输出的出版公司数量却下降了4%。

　　与此同时，Facebook也在着手测试为这些媒体用户增加新功能，如在直播视频当中内嵌广告，尝试以广告提成方式吸引更多优质新闻内容供应者，并提高他们的活跃度。此外，不断升级的FacebookLive也在持续优化用户体验，创建互动分享性极强的新功能。如尝试开发“异地同框”功能，让处于不同地点的两位用户，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直播画面当中。可以想象，该功能开通之后，将极大方便媒体进行采访、辩论等直播视频的操作。

　　版权保护对非授权的比赛或音乐会直播说不

　　2015年3月，Twitter以近1亿美元的价格收购提供流媒体直播服务的Periscope。PeriscopeAPP在苹果应用商店上架之后，头10天就吸引了100万用户。然而，仅仅三个星期后，它就因为神剧《权力的游戏·第五季》的版权问题，引来电视剧出品方和播放方HBO的指责。

　　作为一部万众瞩目并强烈期待续集的神剧，《权力的游戏·第五季》还未播出就已经赚足眼球。然而，在官方频道正式播出之前，HBO就发现前4集已经在包括Periscope在内的各类平台上泄露。心痒难耐的粉丝们在最开始的几个小时内，就开始疯狂下载并传播新剧。随后，懊恼不已的HBO开始向Twitter施压，要求采取措施禁止用户继续传播相关剧集内容，并下线目前已有的系列视频。身处舆论漩涡之中，Periscope开始实施三重措施：一方面，以全权处理之势，在未事先通知的情况下删除相关视频;另一方面，则向用户发送“通知消息”，提醒大家注意知识版权问题;此外，也根据确认情况，对侵权者实施暂停使用账号、封号等惩罚。

　　Twitch发言人在接受公开采访时强调，Periscope尊重知识版权，也希望用户能够坚持相同理念，并提醒用户务必熟悉Periscope的《服务条款》。条款明确指出，一旦发生知识版权纠纷，由用户完全承担法律及经济责任，Periscope对相关后果概不负责，但有全权处理相关视频及账号的权利。然而，HBO对于这个解决方案表示不满，并在一份声明中提出质疑，“我们认为APP平台应该采取措施预防大众侵犯版权问题的出现，而不是让问题泛滥之后才采取行动”。

　　事实上，包括好莱坞影城和体育电视台在内的一些组织，都在控诉Periscope等直播平台给它们带来的利益损害，因为借助直播平台，用户可以绕开收费渠道享受视频服务。2015年3月，美国国家女子足球联赛期间，西雅图君主队在与波特兰大学队进行比赛的同时，通过Periscope直播了更衣室和现场赛况;也有不少现场观众直播比赛，分享激动和快乐。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问题：在媒体耗费巨资获得比赛的电视转播权之后，体育队伍可以直播他们自己的比赛吗?球迷们能在座位上进行直播吗?类似Periscope、Meerkat这样的直播软件给体育界带来了哪些影响?

　　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MLB)、美国职业篮球联赛联盟(NBA)等体育组织，一开始便明令禁止非授权的比赛直播。“无论是记者还是粉丝，都不允许在记者席和观众看台上直播比赛”，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沟通副总裁AlexRiethmiller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是为了保护我们跟转播合作伙伴之间的协议”。美国国家冰球联盟甚至针对Periscope和Meerkat进行特别告诫——不得在开球前进行直播。美国高尔夫球公开赛也采取了类似举措。

　　正如品诚梅森律师事务所的律师JulianMoore所言，直播平台用户进行非授权直播这一行为，并不是直播平台本身应该承担的责任，“除非他们对这类侵权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他们意识到了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YouTube、FacebookLive、Periscope等直播平台，都毫无例外明令禁止用户发布、传播未经授权的内容。Periscope发言人尤其强调，“平台遵照《数字千年版权法》，保护知识产权，并且保障通过设备管理工具对相关事件进行快速处理”。

　　目前来看，尽管活动举办方、直播平台等都采取了系列措施，但是有关版权问题依然任重道远。暂且不说很难控制现场粉丝的直播行为，坐在电视机前、用手机拍摄电视画面进行直播的观众更是不可控因素。这种尴尬境地，音乐会同样有苦难言。

　　直播无底线?让用户感到安全更重要

　　旅游美食、娱乐八卦、街头舞蹈、自然风景、吃饭睡觉……各种各样陌生人的有趣或无趣的生活都在直播平台上呈现。然而，不可忽视的是，内容发布的低门槛、网络言论的匿名性等，也滋生了众多阴暗、暴力、色情甚至是犯罪的内容。一名女子迎着飞驰而来的火车纵身跳下站台自杀，一名年轻男子因为分手心碎用枪自杀，众多网友在一个女孩的日常舞蹈视频下进行性挑逗留言，18岁的女孩直播自己的朋友被性侵……直播网站滋生出来的低俗狂欢，都曾让FacebookLive、Periscope、Meerkat、YouTube等直播平台身陷舆论漩涡。而各家也都在采取措施来净化直播空间，保护用户隐私与信息安全。

　　2016年10月，记者KatieDupere在得知Facebook推出新版安全中心后，在报道稿件的开篇写道，“如果你是一名Facebook的用户，你将感到更加安全，无论你在全球的哪个角落。”从2010年正式成立安全中心，到2013年成立欺凌预防中心，全球安全主管AntigoneDavis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强调，“人们通过使用Facebook来分享他们生命当中的重要时刻，我们……要让用户感到安全”。在安全中心，用户可以找到各类有关“隐私保护”的详细教学视频，包括查看特定群组消息、发送消息给特定群组等。一旦受到带有侮辱性或攻击性的信息，用户也可以利用信息上的链接进行举报。

　　Periscope《社区准则》明确禁止用户发布非法内容，包括色情及明显与性相关的内容，意在煽动暴力、违法或其他危险活动的内容，辱骂、骚扰他人或公布他人私密信息的内容，冒充他人进行误导和欺骗的内容，虐待儿童、虐待动物或肉体伤害的内容以及垃圾信息等。与此同时，考虑到部分敏感内容虽然涉及暴力、侵犯人权或恐怖行动等，但目的在于引导受众关注或进行教育，且兼具艺术性、教育性、科学性及新闻价值，Periscope肯定此类特殊视频的存在价值，并不会因此移除相关内容。Facebook也有类似内容管理规定。

　　此外，FacebookLive还允许用户进行贴标签式的举报，这些标签包括“暴力”、“欺凌”、“骚扰”、“裸露或色情”、“自杀或自残”、“垃圾信息或欺诈”、“仇恨言论”、“未经授权的销售”等等。此外，用户还可点击“更多”来进行具体描述。平台会对这些视频逐个进行审查，如果确实违反平台规定，就会毫不客气直接将视频下架。在举报页面上，FacebookLive同时提醒用户注意避免发布侵犯知识版权的内容;如发现自己所在直播圈有人陷入危险境地的情况下，也需及时联系执法机关。

　　Periscope通过人工智能和机器筛选归类留言，并将筛选出的部分垃圾信息、辱骂或带有色情挑逗意味的留言呈现给部分用户，用户则可通过投票表决的方式，来决定这些语义含糊的留言是否真的含有攻击辱骂意味。如果被确认为违规留言，发布者就会被暂时禁言，反复违规将面临永久禁言的惩罚。

（文/朱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