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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歌为何不能变成《小苹果》?

2016-01-22 阅读: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蒲波 收藏

  牛歌为何不能变成《小苹果》?

  ——江苏阜宁探索牛歌传承新思路

  在原始图腾里,牛象征着勤劳、善良。在历史悠久的中国农耕文化中,牛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民歌里,处处有关于牛的旋律,如安徽铜陵牛歌、广西平南牛歌戏以及江苏阜宁牛歌等。近年来,阜宁牛歌,从一县到一省,再影响至全国,甚至开始探索国际化的道路,成绩斐然。

  当农耕的生产劳作方式已然远去,当代人如何更好地保护和传承这份来自田间地头、反映农夫与牛的对话的音乐文化遗产呢?阜宁县文联副主席、牛歌传承人顾宝华一语中的:“牛歌为何不能变成《小苹果》?”具有复古电音节奏的《小苹果》,不但席卷全中国,还走上全美音乐大奖的舞台。你可以认为这是迪斯科的魅力,这毕竟是较为现代的复古。牛歌那么久远的遗存,能够现代化传播吗?“在阜宁,村村镇镇,你都能听到牛歌声。”顾宝华很自豪地说。

  记者在日前于江苏阜宁举办的“从民间音乐看民间习俗——‘德惠杯’阜宁牛歌研讨会暨《阜宁牛歌》丛书编纂座谈会”上了解到,牛歌的普及是阜宁建设文化强县的一个重要的文化项目,也是最具有群众根基、最受群众欢迎的文化样态。“我们的儿时,都有打哩哩(注:牛歌)的记忆,跟在老农后面走,一边模仿着唱。在耙地的时候,耙子需要增加重量,小孩子就趴在耙子上,那种感觉比现在坐汽车还快乐。”阜宁县副县长吴正年回忆道。

  原生态的牛歌,就是牛歌号子,是农民和牛进行沟通合作的一种特殊歌谣,有耕地、耙田、打场、拉车、上坡、下坡等多种场景的牛歌。像耕田的时候,哩哩打得越响,牛耕田就耕得越来劲。从阜宁县文化馆收集整理的牛歌资料来看,一般没有歌词,只有语气词,欧哩啊哈哦嗬啰唻等等。而新编的艺术牛歌,以贺绿汀作曲、田汉作词的《垦春泥》为代表,有完整的曲谱节拍,歌词朗朗上口,曲调悠扬欢快,很有感染力,极富生活情趣。

  “谁听到‘牛歌’两个字,都觉得意蕴无穷。”著名作曲家刘锡津认为,牛歌是丰厚的矿藏,它表面上看是农夫和牛的对话,实际上是人与大自然的核心关系的一个重要层面。这里面蕴藏着很深的道理。在机械化劳作的时代,如何定位牛歌,如何使用且让它呈几何式增量发展,让它在健康发展的同时有更多可以“发酵”的前景,让这部分遗产为创造符合伟大时代的艺术作品贡献一份力量,都是我们应该去认真思考的问题。

  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所长项阳建议,立体化地保护和传承牛歌以及牛歌所承载的牛歌文化,如建立农耕文化民俗馆,由此形成相对完整的文化保护、传承链条。然而,劳动形式没有了,普及牛歌文化毕竟是有难度的。关键是要认清普及牛歌文化的目的,是要让大家对这份可贵的音乐文化遗产“有认知、有实感、有视觉、有体验”。“舞台上的老农扶犁耕田的动作,我们怎么学也学不像的,因为它有劳动生产的底蕴。我们要注重怎样紧紧围绕农耕和农事,在全面辨析的基础上去挖掘牛歌文化的内涵,再进行阐释。”项阳认为,牛歌不只是扬起鞭子的号子而已,挖掘牛歌文化,不能只关注牛歌本身,而要拓宽视野,这样才能把牛歌和多种艺术形式有机结合起来。

  比如,我们能说带牛的都是牛歌吗?阜宁牛歌和淮剧、宫曲、红色文化等是什么关系?负责《阜宁牛歌》丛书编纂的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副研究员郭威强调,首先要从学理上给阜宁牛歌一个准确的定义。他介绍到,在编的《阜宁牛歌》丛书包括四个部分——史料汇编、口述史、CD与乐谱出版以及阜宁牛歌音乐现状的研究报告。“我们会充分挖掘史书、地方志、文物遗存如耕地地契等文献文物资料,以及对阜宁所有牛歌手做好登记工作并进行口述史采访,争取全方位地收集整理牛歌文化相关资料。”

  在今年2月4日立春时,阜宁县将开展“打春牛、唱牛歌、迎新春”民俗活动。作为“打春牛”仪式的复原者,郭威表示,“打春牛”仪式是中国礼乐文化的一个载体。按传统的干支纪年,立春则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所以牛歌演唱兼具仪式性、生活性和农事性。阜宁本地的牛歌,为何如此发达?在接触史料的过程中,郭威也有切身感受:“阜宁在雍正年间建县,这与当地适合耕种有着密切关系。”他指出,1934年民国年间出版的《阜宁县新志》中有记载,当时的阜宁县居江苏省农耕面积之冠,以农为业者占全县的80%以上。牛,大农每家五六头,小农每家二三头。山东人都过来购牛。养牛的发达,成为牛歌发达的一个重要原因。

  北京民族音乐研究与传播基地驻所研究员任方冰对牛歌文化背后所承载的国家制度很有兴趣。打春牛的仪式,其实全国各地都有,这体现出农耕时代国家对农耕的重视程度。“显然,皇权的影响在县级政府这一层次也存在。而这种仪式是如何落实到每个村民的身上的呢?”尽管阜宁牛歌经过多年的挖掘、发展,已经通过牛歌会等活动形式深入人心,但如何真正成为当下老百姓的传统,还需要借助现代传媒进行多方面的开发工作,以期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上创造出新的可供借鉴的模式。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一是传承,二是弘扬。文化部公共文化司副司长陈彬斌希望正在准备申请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阜宁牛歌,能尽可能原生态保存。保护原真性,是申报的基本要求。但在弘扬方面,原生态牛歌的变异就像让牛歌插上“现代音乐的翅膀”,传播得更广阔。著名作曲家张大龙说:“牛歌调式丰富,有很多现代音乐特点。这是我在其他中国民间音乐中没有听到的。”福建师范大学副教授郭小利建议,阜宁牛歌借鉴福建南音的传承方式,一定要让青少年参与进来,让牛歌变成孩子一张嘴就能唱的、具有特色的曲调,“这也是对音乐基因、音乐形态的一种传承”。

  在传统音乐教育实践中,郭小利发现,孩子们会把民歌《编花篮》演绎成“踢,踢,踢足球……”民歌所依赖的生态环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可以做博物馆式的保存”,但是民歌的旋律、曲调、音乐的思维方式能够在学校教育中得到有效的传承。“我们可以对民歌加以变化,让它更符合儿童的情感。”

  在同期举办的“德惠杯”2015-2016中国·阜宁国际牛歌会暨阜宁牛歌音乐作品全球征集启动仪式上,偌大的剧场内满满的是孩子们的身影。牛歌会上,新的艺术牛歌和非洲多哥鼓乐《收获的季节》、俄罗斯乐队表演的《乡村田园牧曲》同台亮相,既有古老,又有现代。同样是民族音乐,非洲的、墨西哥的、西班牙的民族音乐可以在现代社会全球流行,中国的民族音乐为何不能?据了解,阜宁县计划将牛歌艺术引进中小学第二课堂,通过举办牛歌培训班、培养牛歌接班人、重点扶持民间牛歌队、建立牛歌传承培训基地、牛歌文化博物馆等多种举措,推进阜宁牛歌文化的进一步品牌化和国际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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