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活出发 到生活中去

——评散文集《浮生》

由长江文艺出版社推出的散文集《浮生》，是“80后”作家刘汀所著的一本关乎生活的、如诗一般的散文集。某种意义上，此作像作家领悟生活而成的一组哲理小诗，作家以哲理性的笔调去刻画那些时常被忽视，却总能予人感动、给人思考的日常，这些琐碎的世俗与事务既是作家所怀疑的、又是作家所怜爱的。散文集的每一个故事、每一处细节、每一个感悟都体现出作家刘汀对漫漫人生的思考、对茫茫生活里真谛的追寻。

诚如作家阎连科在给《浮生》所作的序中曾言及，“如刘汀这样，年龄中还含着青嫩的汁水，却已经把小说写得果实累累，且散文又写得如此有枝有干，根深叶茂，呈现出独有少见的境况，这委实让人意外。”换句话说，人们眼中身为小说家的刘汀，在散文创作上同样别具一格、卓有建树，散文集《浮生》就是最直接的例证。不同于小说集《中国奇谭》中多样的、跳脱了常规思维的叙写模式，这部散文集将观照点聚焦于生活及日常，在普通人的生活琐事中发现生活的智慧，而《浮生》的若干篇目均展现出属于作家自我的独特哲理，而这些哲理正是源于作家以笔书心的经历和智慧。

刘汀以平实的语调道尽其对生活的见解：这是一种久久回味的微甜、是反复咀嚼之后的甘甜。而散文集《浮生》中所蕴含的生活哲理，是平淡的，是朴实的，却也是最平易近人的。不同于哲学家对客观规律的揭示，作家刘汀从生活出发，到生活中去，在对庸常生活的审视中去体验生活、揭示生活，这很难不让人与之产生一种情感上的共鸣与共振。正如《别人的生活》一文，作家以寻常的视角，揭露“别人”于自己而言，在追求、生活等多个方面有何其大的意义，这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作家洞察生活本质的写作初心。

纵观全书，作家刘汀看似将这些生活琐事随意铺陈，看似并无关联，实则却有一根无形的线将这些琐事加以串联、编织，这根线便是作家始终如一着意强调的四个字——“好好活着”。在豆瓣平台上，作家刘汀曾写过这样的文字，“所谓浮生，就是好好活着。”读者们也从《别人的生活》这篇散文中发现，这句话恰是《浮生》这部散文集体现更为深层的生活哲理，当然这也是贯穿始终的表达逻辑。

不同于汪曾祺、贾平凹等对生活闲适、趣味的揭示，青年作家刘汀对生活的见解离当下更近、更为年轻化，更能抓住万千读者激越的心。首先，其字里行间随处可见充满生活趣味的生活琐事：作家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外出用餐的体验、与友人叙旧甚欢等等，这些被认为是世俗的琐事，却被作家巧妙地彼此衔接，而后如同剥开层层洋葱一般发现其中蕴藏的深刻奥秘。其次，文中所揭示的哲理犹如一杯沁人心脾的甘茗，由自己从小的经历、小区的琐事等看到背后蕴含的人生常理，“别人的生活，实在就成了你的生活”。在看到“别人”的生活之后，作家又进一步思考着，“我想，也许只有当我们真的在眼里看见别人了，别人才是有意义的，我们对于别人也才是有意义的。”仅从《别人的生活》中，便能发现作家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思考，而这些“哲理”既是作者投射于生活的智慧、更是作者以文记流年的最好凭证。

除却上文提及的《别人的生活》一文，散文集《浮生》中亦有许多篇目再现的是作家刘汀对生活的思索。在《究竟该如何解释世界》一文中，作家思考着解释世界的根本原则；在《普通人的病与痛》中，作家以一位平凡人的视角去看待生老病死；在《自由在哪里》中，作家期盼守住日常的自由之心，等待更大的自由降临……这些属于作家刘汀的智慧，为自己的生活与写作人生交出一份十分精彩的答卷。

普通人的病痛是如此普遍，又是如此让人无奈，但刘汀仍以文字的形式报生活以积极的态度：他愿以面对疾病平等的诉求来化解这属于普通人的悲苦平常，愿意好好生活、积极向上去探寻生活的真相。在《普通人的病与痛》一文中，作家虽以普通人的视角去揭示病与痛带给普通人的几多影响，但其深处的内核则是侧重于寓意世人好好生活，正视生死。这篇散文平淡的文风怎么也遮挡不住文字背后的一丝悲哀，这正是普通人面对疾病之时无奈的悲哀。同时，此文在描绘病与痛的同时，也叙写了生活在病与痛之下的人。然而，不一样的人对待病痛却有截然相反的看法：或许是祖母无法承受身体的疼痛而选择结束生命，或许是年幼的作家因病痛而有一丝优越感，抑或是姥姥为延续生命而渴望求药而后求于虚无，更或是大多数人因病痛而抑郁烦闷……

与其他散文的不同之处在于，散文集《浮生》更像是作家为自己而写的散文。阅读刘汀的散文，并不能以常规的散文观念，比如“形散而神不散”等标准去评论、去看待，因为细读其作品，更像是一种书海拾贝的历程，一种如寻觅启明星一般的过程。当然，《浮生》同样还有两方面的创作特点：一是文章的平实中蕴藉着生活中的浪漫；二是作者笔下的文字满含温情、饱蘸人间烟火。《母亲和她的生活哲学》可以说是全书最具温情的一篇，作家以平实的文字刻画了一个“泥土里写作的诗人”，刻画了一个一生为了孩子的母亲，没有华丽的辞藻、万变的修辞，却也真挚动人。在《梦幻泡面》《一瓢海水》《声音的舞蹈》3篇文章中，可以发现一个对生活有着别样想法的刘汀，在他的世界里，他为泡面少有被文学化而困惑，又进一步认知声音与欲望的关系，更对湛蓝的深海有着深深情结，这些生活的小浪漫在刘汀的笔下显得微小，却又是这般的有趣、富有生活的情趣。

诚如作家所言，“我们仍然要活着，也就是——埋下的种子，都发芽，开花，结出果实，开凿的井终日清水不断，遇见的人既不躲闪，也不沉默。”这段话道尽了散文集《浮生》的真正意义及内蕴：好好活着，更是好好生活，在生活中发现浪漫、温情，在漫漫人生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智慧。

（作者单位：石河子大学文学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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